蛮荒山村(十六)（小说蛮荒）

当夜幕降临的时候，我终于随那女人和小女孩来到了竹林下的一处房舍。

在一所破旧的土墙草屋前，李嫂推开了厚重的老式木门。

此时天色已晚，屋里更是漆黑一团，我就催小女孩说。

“小妹妹，赶快帮妈妈拉灯”

“姨姨，家里没有电的”

说话间，女孩精灵一般就钻进黑屋，一阵摸索，就见黑暗中亮起一团光亮。

女孩划着了火柴，并点燃了一盏自制的老式煤油灯。

在昏暗的光亮下，室内的摆设很是简单，在进门的客厅处放着一张单人的老试木床。

女人背着真真进了屋，我扶着他把真真放在木床上。女孩懂事的搬凳子让我坐下，又忙着给我倒水。

“姨姨，你喝水”

在言谈中我得知女孩叫雯雯。女人是她的妈妈叫李嫂。

李嫂给我打来了一盆温水 ，让我先洗下，然后用毛巾为真真擦试着脏兮兮的身子。

真真脸色苍白，无力的躺在床上，受伤的大腿虽然已经包扎，但仍旧隐隐的往外浸着血。

看着遍体鳞伤的真真，女人心疼不易，就问我。

“妹子，你们这是要去哪儿，看把身子伤的。不知伤着骨头没有，要是伤了骨头可就麻烦了”

我帮李嫂拧着毛巾的脏水说

“谢谢李嫂帮忙，要是没有你帮忙，我们今晚还不知会怎么样呢？”

李嫂用满是疑惑的眼光看着我。

“妹妹你叫什么名字？你们为何会在这里，要知道我们这里很少有外人进来的”

“不妨你说，我叫娟娟，我们是要到河对面镇上去的，由于半道下了暴雨，河里发了洪水，过不了河，就摸到这边来了。”

接着我又问道。

”李嫂，对不起，给你们找麻烦了，你们这里有没有过河的桥？有的话，我们明天就走人”

“桥是有，就是前些天被河水冲垮了，不知修好没有？明早叫雯雯帮你看看”

”李嫂，太谢谢你了”

说起雯雯，我突然想起来什么，就叫雯雯过来，从包里翻出一些饼干和糖果递给她。

“雯雯，快过来，阿姨这有好吃的，看，这就是姨姨说的牛奶糖，可好吃了”

雯雯如获至宝，用小手拨去花花绿绿的糖纸，就一下塞进来嘴里”

“谢谢姨姨，牛奶糖真甜，姨姨，我给你唱首歌好吗？”

“好好，雯雯还会唱歌，你几岁了？”

“妈妈说，我四岁了，都快该上学了，姨姨，上学可好玩了，能穿花衣服，还能跟老师唱歌，跳舞”

“是吗，雯雯可真可爱，你那就给姨姨唱首歌吧”

雯雯嘴里含着糖果，脸蛋圆鼓鼓的，就开始拉着花裙子在我的身边转圈圈。

“姨姨，你听着，我开始唱了。

世上只有妈妈好

有妈的孩子象块宝

投进妈妈的怀抱

幸福哪里找……

这是我两年来听到的最美妙的歌声，那种感觉我一辈子都无法忘怀。

雯雯唱完，好像害羞了，就一下扑到李嫂怀里。

“妈妈，我唱的好吗？”

看着天真无邪的女儿，李嫂一直紧绷着的脸庞，终于绽放出久违的笑容。

“看这孩子，就不敢看见家里来客人，臭美着里。孩子要是生在？…咳…雯雯这孩子命苦呀”

李嫂半吐半咽，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我也不便细问，我就说。

“李嫂，雯雯他爸没在家？”

“没有，大狗去城里做生意去了都好几天了。”

我就问

“去城里了，城里离这远吗？”

“妹妹，听这话，你是外地人吧，你们怎么会在这里，这里有亲戚？”

我摇摇头。

“有朋友？”

“没有”

李嫂沉默了……

他好像察觉到了什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说道。

“妹妹，我都知道了，咱们都一样的，女人的命苦呀。”

说到此处，李嫂竞抹起了眼泪。

“好妹妹，不要怪嫂嫂小家子气，你们今天晚上姑且住在这里，至于明天吗……”

李嫂摇摇头。

雯雯就抢着说。

“后天爸爸就回来了，你知道吗？爸爸很凶的，他就经常打我和妈妈，说妈妈是贱货，说我是没人要的野孩子”

李嫂就一把推开雯雯。

“雯雯，就你多嘴，姨姨是咱家的客人，你怎么什么都说。快去再给打点热水帮姨姨擦身子”

我连忙起身，

“我来，我来……”。

我就随着雯雯去到外边

忙罢屋里的事，李嫂就到灶房给我们做饭。灶房了黑洞洞的，趁着柴火的光亮，李嫂终于把饭做好。

晚饭很简单，每人一碗玉米糊糊，还有几个粗面的冷馒头，不过还有雯雯在山上采摘的野蘑菇，软软糯糯的，又软又香。

“妹妹，天晚了，家里也没有什么可做的，先凑合一下，明天再说”

“嫂嫂，很好，很好，野蘑菇太好吃了”

吃过饭，我就帮着洗碗，刷锅，碗架上放了一个酒壶，我不小心把酒壶蹭掉，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听到声音，李嫂急忙赶到，傻了眼，一下楞在那里。

“李嫂，都怪我，怪我，明天我再给买一个。”

看李嫂的脸色，我有一种预感 ，反正我也说不出，就是感觉不好。

李嫂摇着头走了。

…………

真真情况不算好，我扶着她起来喝了一点粥，然后她就摇摇头躺下睡了过去。

我帮他清洗了伤口，涂了一些随身带的紫药水，然后又重新给她换了纱布把伤口包扎好。

晚上李嫂叫雯雯去里屋睡了，我就在外屋趴在床上陪着真真。

到半夜的时候，我被冻醒了，听见外边又下起了雨，哩哩啦啦的没完没了。

我感觉到了异样，就点着了煤油灯。我发现，真真高烧了，额头烫的厉害，时睡时醒的，嘴里还说些听不懂的胡话。

这深更半夜的，我也没有什么办法，就按着书上写的，用冷水给她擦身子降温。用热毛巾敷头。

也许是我的方法不对，效果并不算好，就这样耗着一直到了天亮。

第二天一早，

雨还是一直不大不小的下着，没有停的意思。

趁着雨小，我就去到河边查看情况，我知道，真真的病是要去镇上医院才能治好的。

到了河边，照李嫂说的。河水依旧汹涌，河面的桥也没修好。满是泥水的河堤上一个人影也没有。

我满心的惆怅，就往回走，此时雨突然又下大了，我没带伞，就这样淋着雨往回赶。

当下河堤的时候，我一不小心，脚下一滑，摔了一跤，浑身沾满了泥水 ，我正要挣扎着站起，一个年轻人打着雨伞就来到我眼前。

他伸出了手。

“妹妹，出门也不带把伞，看把你摔的，快起来”

年轻人长得眉清目秀，流着齐耳的短发，伸着手，仰着眉在冲着我笑。

我顿觉一股暖流，由冰凉的雨水中直入心扉。看到有人拉我，我的眼角甚至都要流出了泪水。

“谢谢哥哥”

年轻人轻轻的把我拉起来，帮我罩着伞。

“不用谢，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家”

我摇摇头。

“家，我没有家，哥哥，这里哪里可以过河？我要到镇上去”

“真不巧，河上桥冲坏了，过河要绕很远的路程，不行的话，你先到我家再说”

没办法，我带着满身的泥水，就随年轻人顺着河堤一直往村东走。

“妹妹，你要到镇上干么？”

“真真昨天摔伤了，又发烧，我要到镇上给他买药”

“哦，是这个，你先到我家，爷爷在上山采了好多的草药，也许能够帮你的忙”

我眼睛一亮。

“哥哥，是真的吗？”

“当然了，李超不会骗人的”

“你叫李超？”

“对呀，你就叫我超超吧”

到了超超家，老远就看见满院的蜜蜂飞来飞去，我就害怕，用手拍打着。

“妹妹，不用怕，家里养的蜜蜂是不会蜇人的，他们正在忙着采花蜜”

我随超超进了屋，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正在收拾蜂箱，抬头就看见了一身狼狈的我。

“超娃，这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