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一家从新西兰回来探亲，看见他们朝我走来的那一刻，百感交集

儿子一家今天要从新西兰回来，家里像提前过年一样，气都憋在心口。说不上是喜还是怕，反正老母亲的心，乱成了一锅粥。你说这人活到岁数了，啥大风大浪没见过，但就这一天，脚底还是有点打飘。悬着的心，真跟年轻时见对象似的。阳光下站在门口，隔几分钟就把头探出去张望一眼。风从胡同口吹过来，头发撩了一下，眼眶发胀。不知道这是兴奋还是心慌，反正说不清。

其实每逢这个时候，人都容易陷回回忆里。明明都说要放下过去，但那些年头，甭管你多硬气，都还在心里扎了根。二十多年前，儿子刚十九，别人看着是个小伙子，我瞧着还是个毛孩子。那年头留学还没这么普及，咱俩往虹桥机场去的时候，心里打鼓，路上话都不多。他爸嘴上也挺硬，心里念念不忘儿子能不能吃得惯洋饭，睡得惯单人床。

等站在机场，嗡嗡地乱响，人跟蚂蚁似的往里挤。我看着儿子，小书包背着，肩膀驼着，眼神里还有点茫然。他努力踮起脚跟跟我们挥手，像是怕不放心。我那劲儿啊，硬是不让眼泪掉下来，就忍着。嘴巴里一句“路上注意安全，到了记得给家里来电话”说了不止十遍，他爸老在一旁打岔，“人家又不是不懂事，妈唠叨啥呢？”

其实那一刻，啥话都没用。你知道孩子要远行，隔着千山万水再有电话也顶不上身边搂一下。我从小眼睁睁看他长大，现在一眨眼说要上飞机去地球另一边。心里那阵空落落，很难跟人讲。别说什么“为了孩子前途”，人一到临别，就是舍不得。

儿子进了安检，背影越来越小。最后那一眼，我都不敢多瞧，怕自己撑不住。等他消失在人群里，眼泪还是没忍住。隔壁候车厅还有跟我一样的父母，大家眼神都差不多，谁都强装着笑，说是“该放手了”，其实心里哪儿舍得。一晃这一去，那孩子就留在了世界那头，语言啊、吃喝啊、交朋友，全都要自己学。

讲真，那几年电话和邮件就是咱家的命根子。以前家里固定电话，每隔一两天就瞪着，看能不能铃响几下。邮件一到，我开电脑的手都抖。他偶尔说“学校这周活动多，挺忙”，我就能放心睡个好觉。人呐，其实啥能担心？担心他是不是饿着了，遇到事不是没有人商量。

现在回头想，孩子两三年习惯下来，不仅没让人操心，反倒越来越能扛事。他在那边读书，后来谈对象、结婚、生娃，这一晃就成了新西兰“居民”。心里虽有底，但亲人归国的那种盼头，哪能平常心应对。

前几年他爸走了，家里更清净下来。窗台上那几盆花，有时候就跟家里似的，花谢花开，也就剩我自己守着。偶尔和儿子视频，看到他身边的那个女孩子——后来就成了咱儿媳。她笑起来温温和和的，小孙子在视频里闹着，喊奶奶，真心话，我差点落泪。这种细碎的幸福，看着简单，其实隔了多少坎。

所以今天，是特别的。屋里的地都擦了三遍，连柜子的把手都用湿布抹了，生怕孩子一家到家说“还是老家的味”。家里早上熬了老母鸡汤，我想，得让他们吃着就觉得，“这就是家”。四点半不到我就站门口，隔壁王大娘路过还笑话我“你就等着当祖奶奶吧”。我嘴上不承认，其实心里跟做贼似的偷着乐。

终于，远处露出了那个熟悉身影。我这一刻，手心都出汗了。儿子还是那副模样，只是下巴线条更硬，走路姿势也沉稳了。边上媳妇笑着，手拉着孩子，小家伙一蹦一跳，头发被风吹得乱。儿子越走越近，我那些年所有想说的话都堵在嗓子眼。等他真扑过来抱我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哭了。

那一刻，仿佛所有离别的痛都化成了释然的泪。儿子轻喊了句“妈，我们回来了”，嗓子哑哑的。我拍他后背，使劲忍着激动，怕自己话没头没尾。儿媳搂着我的胳膊，说了一句“妈，辛苦你了”。小孙子扑在我怀里，那奶声奶气的“奶奶”，一下子让人心都化了。

已经过去这么多年，很多事都让人不得不认。比如，他爸桌子右角还放着没喝完的茶杯，此刻已是落满灰尘。假如他还在，今天该高高兴兴地给儿子盛汤，肯定要嘴碎问上一百句“什么习惯了，什么没习惯”。人呐，总有人错过重要的场面，遗憾或许是人生底色。老头子如果能亲眼看他们团聚，他也肯定流眼泪，只不过他不承认罢了。

可是你说，人得往前走。这会儿，家里满是儿子的声音，孩子的跑跳。餐桌上又热闹气氛，我知道，这就是家的味道。这些年，所有的盼望、思念、遗憾，最后都浓缩成了眼前这一顿饭，一句问候，一个拥抱。也许人生本就如此，有团圆也有失落，日子碎成渣，也有温暖发光的时候。

孩子啊，你一天天长大，我们一天天老去。家门口等你回来，心里有过无数波折，到头来，有什么比一家人团聚更重要的呢？旁人说“老年人就会唠叨”，其实不过是怕这口热汤冷了，怕家里静了。

今天的阳光还是那样好。新西兰的风也许和这儿的不一样，但这一刻，一家人就是全世界。未来还会有多少分离，多少遗憾，没人能说准。但我想，只要还能等你们回来，这家，永远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