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铁面小和尚念佛20年，被她一撩后，却不由自主红了耳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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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魔教圣女生下来就是魔教圣女。她的母亲是魔教圣女，姥姥是魔教圣女，太姥姥也是魔教圣女。

简单的说，在魔教，圣女是个世袭的职位。

所以，魔教圣女自小就知道如何做一个称职而又专业的魔教圣女。

她化着夸张的烟熏妆，抹着大红唇，还挑下一缕长发染红了作为刘海。她腰上别着银鞭，身后还背着把鸳鸯刺，独来独往，为非作歹，无恶不作，所过之处，鸡飞狗跳，人仰马翻，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江湖之人，谈起魔教圣女，无不变色。

2

和尚三个月大的时候被方丈抱上了山，两岁起便剃度做了和尚。

春去秋来，岁月悠悠，转眼间流年悄过，和尚从小沙弥长成了青年才俊，只是没有头发。

和尚一表人才，风流倜傥，武功高强且洁身自好，从两岁长到二十岁都没摸过女人的手，甚至一和女人对视就脸红。

和尚一心向善，心怀天下，总想着为在浮世中苦苦挣扎的百姓人民做些什么。

事无大小，是好事就行。

和尚向方丈请辞的时候，方丈捋着胡须笑得两眼眯成一条缝：人生八苦，琼楼玉窟，你可知为人何，何为人？

和尚不知。

方丈笑着背过身去：你未入红尘，无法超脱，下山去吧。

和尚就这么下了山，除了看见姑娘会脸红之外，平日里与人为善，心中欢喜得很。

3

青城骆家有宝剑名倾寒，得之可统半壁江湖。

然而，三天前，这把倾寒剑，据说被盗了。

是魔教圣女盗走了倾寒剑。

和尚游历四方，刚好在青城歇脚，听说这件事之后，决定会会这个魔教圣女，为武林除害。

4

魔教圣女与和尚是在酒楼里遇见的。

魔教圣女手边搁着绝世宝剑倾寒剑，挑着脚一副大爷模样地吃着肉。

吃到忘我吃到飞沙走石昏天黑地的时候，在一种神秘力量的驱动下不由自主地抬起了头，然后一眼便看见了一身白衣踏着木头阶梯缓缓而上的和尚……的大光脑袋。

我们这个故事的背景是个江湖文，像魔教圣女这种妆真的是前无古人，所以理所应当地，和尚也一眼就看到了她。

深紫眼影烟熏妆，放荡刘海大红唇，焦点太多，和尚的眼神无处安放，原本大义凛然的胸怀被吓得消散殆尽，微张着嘴不知该说些什么。

魔教圣女柳眉一挑，猛地一拍桌子，便见一道寒光闪过。

倾寒剑铮然出鞘，魔教圣女同和尚打在了一起。

5

魔教圣女武功很高，拿着倾寒剑仿佛如虎添翼，执剑挽过一个又一个好看的剑花。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和尚的武功更高，对付魔教圣女外加一把倾寒剑游刃有余。

两个人从酒楼打到城隍，打到后来，魔教圣女明显感觉到自己要败了。

魔教圣女闪身避过和尚打过来一掌，忽然双膝一软，跪了下去，声情并茂地喊：爸爸！我错了爸爸！

和尚吓得硬生生收回了掌风，悚然：姑娘你叫贫僧什么？

魔教圣女跪着上前几步抱住和尚的大腿：爸爸！

和尚睁大眼，脸都红了：胡说！贫僧不曾、不曾……

话音还没落下，魔教圣女袖中突然生出一把匕首向和尚刺去，大喝：臭和尚，去死吧！

然后，魔教圣女就被和尚一掌打了出去。

6

和尚跟着方丈学武功，有一种掌法叫做“去你妈妈的内力”掌，被此种掌法击中，内力尽失，短则数月，长则一生。

和尚一紧张，便会使出这招“去你妈妈的内力”掌。

和尚当时很紧张。

于是魔教圣女失了内力，没了武功。

和尚后来平静下来的时候，他已经出了青城，正走在城外蔓草丛生的小路上，而魔教圣女抱着倾寒剑跟在他后面。

素颜。

魔教圣女很欢快：和尚你去哪儿？

和尚很平静：行到何处，便是何处。

魔教圣女小跑着追上去：和尚慢些，我现在是个普通人，我跟不上你！我是个娇弱的姑娘！

和尚：……

和尚很后悔，他后悔答应带着魔教圣女一同走江湖。

可魔教圣女辩论一绝，句句话都好有道理，他没有办法拒绝。

魔教圣女说：我母亲想要我光大魔教，抢不到倾寒剑，我会被我母亲打死的。我也是身不由己。

魔教圣女说：你现在就可以把我交给骆家的人，反正我虽然是个娇弱的小姑娘，你也始终那么铁石心肠的！

魔教圣女说：不然你干脆现在杀了我好了，我平常作恶多端，那么多人想杀我，如今我没了武功，他们肯定让我不得好死！不如你直接杀了我，让我少受点折磨！

魔教圣女看着和尚下结论道：所以我必须跟着你，你必须护我周全。

和尚：……

魔教圣女怒了：反正爸爸也叫了，我就是你的人了！你让不让我跟！

和尚吓得红了脸，颤颤巍巍递出去一方帕子：让、让的，你先擦擦黑眼圈。

魔教圣女：那叫烟熏妆！

7

魔教圣女跟着和尚行行停停了三月余，还是没有恢复内力。他们到了孟州时，正逢上花灯节，全城都在赴一场繁华的灯会。

身边有白衣剑客走过。魔教圣女望着满城的花灯若有所思，半晌后忽然攀上和尚的胳膊。

和尚经过三个月的训练仍是一同女子对视就脸红，当即吓得浑身一僵就想把胳膊抽回来。

魔教圣女很不开心，抓紧了和尚的胳膊，嘴巴一瘪就要掉下眼泪来：这里这么多人，我一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你不拉着我，一会儿走散了，我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魔教圣女卸了烟熏妆，擦掉大红唇，是个素面朝天的样子。但是柳眉杏眸，红唇欲滴，其实生得十分好看。

和尚的脸更红了，仍是挣扎，半晌后终于抽出了自己的胳膊，看着黑了脸的魔教圣女，又小心翼翼地牵住她的手，紧张得说话都打结巴：如、如此就不会走丢了。

顿了顿，又补充：是、是贫僧冒犯了。

孟州城中花灯繁繁，烛光摇曳。和尚牵着魔教圣女的手，走过一整座的孟州城，从城隍走到花灯街，从桥头走到渡口。

，一路上人潮涌动，摩肩接踵，和尚紧张得手心都出了汗，但他牵着魔教圣女的手，一路从人潮中走过，始终都没有放开手。

那夜，和尚同魔教圣女在客栈歇脚，魔教圣女从二楼的窗户望下去，和尚端坐在小院中，一遍一遍背诵着《清心经》。

但是清冷月光下，红晕从和尚的耳根蔓延到脖子。

魔教圣女勾起唇角，嘟囔：傻和尚。

8

魔教圣女生下来就是个坏人，没人教过她善恶。她小的时候跟着母亲作恶一方，长大之后独自入中原兴风作浪，从没想过对错，只觉得这样的人生酣畅恣意。

但是这三个月来，魔教圣女跟着和尚走江湖，四处行善，除暴安良，送迷路的小姑娘回家，还扶驼背的老奶奶过桥！

魔教圣女觉得，她已经不是一个合格的魔教圣女了！她堕落了！

深夜，魔教圣女对着客栈房间的镜子，重新涂上深紫色的眼影，化上烟熏妆，抹上大红唇，再把红色的刘海挑下来。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良久后，叹了一口气。

魔教圣女其实不喜欢化那么夸张的妆，但是她的母亲同她说：我们做坏人的，就是要高调，要厉害到让人家一看你的画像，就闻风丧胆。

令人闻风丧胆的魔教圣女在腰间别上银鞭，又背上鸳鸯刺，最后瞥了一眼烛台上明灭的火焰，一言不发从窗口一跃而过，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烛台上的火光噗的一声便灭了。

9

花灯会之后的孟州城早就归于岑寂，魔教圣女在夜色之中用轻功疾行，耳边只有风声猎猎。

行到城郊时，魔教圣女终于停了下来。

月光的清辉在地上投下一片树影，魔教圣女眼中冷意森然：别跟着了，出来吧。

树影后面转出来一个人，一身白衣，长身玉立，怀里还抱着一把剑。

剑是极普通的剑，人是极好看的人。

是花灯会上，从魔教圣女旁边擦身而过的白衣剑客，从那时起，便一路跟着她。

和尚被扰乱了心绪一路红着脸，但是魔教圣女没有。

魔教圣女眯着眼睛看他：你是谁？

白衣剑客：在下，青城骆氏，骆显之。

魔教圣女：为什么我作为这个故事的主角都没有名字，你却有名字？

骆显之：……

骆显之：你这话，我不好接。

魔教圣女：少废话，你跟着我做什么？

骆显之额头上留下两滴汗：姑娘，你偷了我家的倾寒剑……

魔教圣女了然：你是要抢回去？

魔教圣女邪魅一笑：你打得过我吗？

月光下寒光闪过，鸳鸯刺已在手中，被魔教圣女毫不犹豫刺向骆显之。

骆显之……差一点卒。

骆显之本来是要卒的，但是魔教圣女出招的那一瞬，脑海中和尚的身影一闪而过。

和尚红着脸，抿着嘴，却是扯住了魔教圣女的袖子。

他说：不要杀人，不好。

魔教圣女一晃神，剑锋一偏，便穿透了骆显之左边的肩胛骨。

骆显之倒在地上，虚弱地道：应该是打不过的。

10

孟州城有三绝：花灯、姑娘和雪景。

魔教圣女与和尚初到孟州时正逢冬日，他们在孟州城呆了三日，魔教圣女还是不肯走，嚷嚷着要看一场雪景。

和尚拿魔教圣女毫无办法，只能留在孟州城陪她。

孟州有游船画舫，名胜小吃。和尚跟着魔教圣女走过小吃街，顶着路人饶有深意的目光，红着脸在后头付钱。

和尚觉得自己的内心颇不宁静，一遍遍在心底默念着“阿弥陀佛”，却已经把《清心经》忘了个七七八八。

和尚脸上的红晕蔓延到耳根，半晌后放弃挣扎，无奈地正要叹一口气，余光看见拿着糖葫芦啃到忘我的魔教圣女身后，一辆马车横冲直撞而来。

和尚忽然惊慌不已，反应过来时，已经揽着魔教圣女闪身避了过去。

脑海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和尚最后一丝的理智同他道：这是劫。

避不过去的劫。

和尚仓皇放开魔教圣女，后者眼中的笑意一闪而过，没站稳就倒到了地上，随着哎呀一声惨叫，一咬唇，双眸便氤氲上一层水雾：和尚！我脚扭了！

魔教圣女抓着和尚的袖子哭得凄凄切切：疼死了和尚！我现在不会武功！很娇弱的！

魔教圣女耍无赖：我不管！走不了路了！你背我回去！

11

和尚最终还是背了魔教圣女。

和尚脚步稳健，魔教圣女带着一脸得逞的笑容，乖巧地伏在他的背上，看着他红透的侧脸，得意地悄悄转了转脚踝。

魔教圣女突然觉得，撩这个傻和尚很好玩，于是忍不住聒噪起来。

魔教圣女：和尚我重不重啊？

和尚：不重。

魔教圣女：那你耳根都红了，难道不是因为累的？

和尚：……

和尚肃然：贫僧可能……害羞了。

默然。

半晌后。

魔教圣女：和尚，你说我要是这辈子都没武功了怎么办？我仇人遍天下，以后和你分开了，他们都要来找我报仇……

魔教圣女揽上和尚的脖子，在他耳边呵气如兰：和尚，不然我这辈子就一直跟着你好了！

和尚脚下一个趔趄，又稳回来：胡闹！怎可如此！

魔教圣女又耍无赖：我不管！我的内力是被你打没的，我现在无处安身你必须要负责！我跟定你了！

魔教圣女的嘴唇贴上和尚的耳根：你让不让我跟？不让我就亲上来了！

和尚耳根发烫，却及是难得的有骨气，强作镇定着叹了一口气：你何必如此……

魔教圣女眸中的亮色黯去，掉过头去不说话。

半晌，轻声：因为喜欢。和尚，我喜欢跟着你的生活。

又是默然。

走了一段路之后，和尚的耳根渐渐红了起来，面颊也烫了起来：让的。

魔教圣女脸上的笑意忽的就像春风一样荡漾开来。

和尚的衣间有梅花香，魔教圣女轻轻将脑袋靠上他的肩头，毫无征兆地就咬住了下唇，流下一滴泪来。

铁面小和尚念佛20年，被她一撩后，却不由自主红了耳根。

12

孟州城的雪还没有下。

第二日，和尚在客栈的小院里念经打坐，魔教圣女坐在石凳上磕着瓜子时，忽有白鸽飞来，落在了魔教圣女的肩头。

白鸽爪上有信条，魔教圣女展开来一看，倏然色变，神色凝重。

魔教圣女看了看专心打坐的和尚，进屋取了倾寒剑，递到他的手中：和尚，我母亲回了魔教，我需要回趟家，你在此处等我，好不好？

和尚接睁开眼，接过倾寒剑，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魔教圣女看着和尚，等着他开口。

半晌，和尚抿了抿嘴：我记得你曾说，你去夺倾寒剑，是因为你的母亲逼迫于你……

魔教圣女：啊？

和尚的脸一点一点红起来：你此去，可会有危险？

魔教圣女觉得心跳有些加快。

魔教圣女眼中笑意粲然炸开：不会的，你在渡口等我，七日之后，我便回来了。

魔教圣女离去时，素面朝天，腰间未别银鞭，只是背上背着鸳鸯刺。

那么一个小姑娘，走出很远了，突然又回过头来冲和尚招了招手。

太远了，和尚看不清魔教圣女的五官，但总觉得她的脸上，一定有个明媚的笑容。

怎么从前千方百计想着要甩开的人，此刻看着她离去，心中忽然有了几分惶然。

和尚看着魔教圣女的背影，半晌后低沉着声自语：好，我等着你。

13

和尚果真就在渡口边上等了七日。

第七日的时候，孟州城，终于降下了一场雪，和尚立在风雪中，闭目念着《清心经》，挺拔沉静得宛如一尊佛。

渡口不远处有酒楼，透过二楼的窗户，一道视线望向渡口，一望就是一整日。

是化着烟熏妆的魔教圣女。

雪一直在下，到了后来，天地成了一色的苍茫。

而和尚仍站在那里，从第七日等到第八日，一身白衣胜雪，比孟州的雪景都要美上几分。

魔教圣女叹了口气，把鸳鸯刺拍到桌子上，很凶地叫了壶烈酒。

酒是温过的酒，灼热的酒入喉，呛得魔教圣女一阵咳嗽，原本藏在眼窝之中的眼泪尽数流了出来。

热泪落入温酒之中，魔教圣女放下酒杯，忽然就没办法继续喝下去。

真是个，傻和尚。

她想着，在桌上拍下几枚铜钱，又重新背起了鸳鸯刺，却是往渡口相反的方向走了。

14

雪已经停了，空气中泛着丝丝透入骨中的冷意。

魔教圣女走到城隍时，被一群人挡住了去路。

是一群江湖人士。为首的正是前几日被她刺穿肩胛的骆显之，缠着绷带吊着手，被所有人拥在正中央，目光望见魔教圣女的鸳鸯刺，面上是个一言难尽的表情。

有人喝道：妖女！当日你盗取倾寒剑，又重伤了骆公子，今日我们就要为武林除害！

其他人：对对！为武林除害！

那个有人满面期待又激动地看向骆显之：还请骆公子主持公道，带领我等诛杀妖女！

骆显之：……

他知道，自己是打不过魔教圣女的。

骆显之挣扎道：我想……魔教圣女姑娘……也许是有什么苦衷……

骆显之慈祥地看向魔教圣女：敢问姑娘为何偷我家倾寒剑呢？

魔教圣女职业精神发作，一本正经解释：我没偷。

骆显之和其他江湖人士：？？？

魔教圣女昂然道：我们魔教做事高调张扬，光明磊落，我没有偷倾寒剑，我直接抢的！

众人气极：毫不悔过，嚣张至斯！

魔教圣女眼中终于染上冷意：我有何过？错的是你们！

骆显之和其他江湖人士：？？？

魔教圣女执了鸳鸯刺在手：孟州城难得有这样好的一场雪，你们不该来坏这雪景！

15

魔教圣女成名很早，江湖很早就有她的传说。

美艳不可方物，且武功高强、心狠手辣。若非一开始就站在正道的对立面，她手里执着鸳鸯刺，其实风流十足，绝代风华。

但事实上，江湖中人，很多未曾亲见她舞剑的样子。

那一日灰沉沉的天色下，雪不知何时又开始下。魔教圣女白衣红发，鸳鸯刺带起飘飞雪片，除了凌厉，竟也好看得不像话。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她的内力只恢复了三成，武功再高，也只有一双手。

迟早要完。

魔教圣女白衣染上血的时候，心里想：前面话说得太满，这下尴尬了。

个么不如死得凄艳美一点。魔教圣女这样想着，鸳鸯刺在手中挽出剑花，划破长空，双瞳中终于流露出了毫不掩饰的杀意。

但也就一瞬，下一瞬，这凛然气势忽然消散殆尽。

魔教圣女看到了和尚。

白衣，长身，玉立。

和尚手中执着倾寒剑，背对着她，是个决然保护的姿态。

骆显之讶然：小师父，你为何？

倾寒剑出鞘，和尚握剑在手，目光扫过所有人：不可杀她。

声音不大，却字字铿锵。

有人冷笑：魔教圣女杀人无数，罪孽深重，是极恶之人，你这和尚却要这般维护她？

魔教圣女用鸳鸯刺支撑着身体，眯着眼看着和尚坚毅的背影，听他轻声道：她非极恶之人，不过是没人教她如何做一个好孩子。

魔教圣女唇边流下一丝血线，眼中似要漫上水雾，低声喃喃：和尚……

下一瞬，鸳鸯刺刺向和尚，当心而过。

变故突如其来，众人皆震惊。

和尚想问句为何，可已经说不出话来。

魔教圣女冷笑：我原本就打不过你，又被你化去内力，除了跟在你身边，我想不出其他更好的法子了。

魔教圣女蔑笑道：真是个傻和尚！

16

和尚最终并没有死。魔教圣女的那一剑，向右偏了半寸，没有刺中心脏。

骆显之是善良之人，带着和尚找到了神医，救了他的命。

和尚在药王谷醒来，看到个黄色衫子的小姑娘，瞧着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正在替他换药，一见他想来，双眸一亮，转头去看身后的神医：师父，他醒了！

神医一头白发衬着一身黑衣，样貌瞧着还十分年轻，却是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走上前替他把了把脉。

和尚任由手腕被抬起又放下，张了张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眼神之中一片混浊。

小徒弟吐了吐舌头：傻掉了。

和尚沙哑着声喃喃着什么，神医凝神，才听出和尚讲的是什么。

是一个情字。

神医冷冷看了和尚一眼：我只知道，那一剑偏离了心脏，也封住了你的穴道，如若不然，你早就死了。

她并不是真的想杀他。

和尚愣了一愣，眼神慢慢恢复了清明。

神医替他缠上绷带：你以为自己只是在度她，那只是你以为。和尚，情这个东西，沾上了，便是毒，无药可医。药王谷只医命，不医心，你伤好了便走吧。

17

魔教圣女最后也没有死。

那一日她伤了和尚，然后趁乱逃跑了。

她临走时回头看了一眼，白衣的和尚倒地，胸口上是触目惊心的红。

魔教圣女的太姥姥是恶人，姥姥是恶人，母亲也是恶人，从没有人教过她何为善，何为恶。

她十三岁入江湖，所到之处，血流成河，造了无数杀孽，那只不过是她的生活。

直到她那日遇上了和尚。

送迷路的小姑娘回家，扶驼背的老奶奶过桥，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但那是她最开心的一段时光，也是她在后来长长的人生中，最珍而重之的一段回忆。

那日在城隍，一身白色僧衣的和尚仗剑决然立在她的身前。她逆光看着他的背影时，心里想：他是白衣僧人，下一刻，也可能会是浴血的修罗。

但那不是他所愿的，也不是她所愿的。

她的和尚，是一个心中永远存着善意的干净少年，是他人眼中的圣洁高僧，不能因为她，而被视作邪道。

后来，魔教圣女回了魔教，再没入过中原。

18

很多年以后，和尚成了高僧，德高望重，受人尊敬，他却知道，自己并非圣僧。

和尚年少时入红尘，下山前，方丈问他：人生八苦，琼楼玉窟，你可知为人何，何为人？

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五蕴藏，为人何，何为人。

和尚闭目诵经，许久之后却是缓缓睁开了眼：师父，我不知。

和尚入了红尘，后来，再没能出红尘。（作品名：《江湖往事录：绛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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